将自己简单打理了一下,在厨房里做了一份简朴的早饭。
刚在餐桌旁坐下,叶冰樱也就走了出来,穿着一套粉色的睡衣,碧绿的眼睛半开着,越看越给人一种娇艳的感觉。
“冰樱,赶紧换衣服,吃早饭了。”叶冰枫自然是察觉到了已经醒来,站在门旁的叶冰樱,可能是因为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一些思考,他对这个家庭的现状也是有了些改观。虽然对于两人来说,没有父母,没有亲人,有的只是两兄妹孤苦怜仃的一个生活,谈不上半点开心吧。
至少,叶冰枫是将自己置于孤独之中,也还没有真正享受孤独。
是啊……只有我们两个人,连一丝吓唬俺都不会被允许的关系啊。也许是我冷漠惯了,也不知道冰樱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。我叶冰枫,的确是不擅长去履行承诺的人,是应该承诺过要替父母好好照顾她的……
可现在的我,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。
也许就是因为这么想着,叶冰枫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看似很莫名其妙的决定。为了这个目的,绝对可以放弃一切。不管大家要怎么看待自己,再回到学校时要承受多大的压力,决定全然不管。
一边啃着面包,一边玩弄着手机,给于才权发了一条短信,过后要是食指抵在脸颊上,像是在沉思,又像是在观察。那片面包就那么被一直举着,没再动过。
“哥哥?不要再玩手机发呆啦……你不是要去排练吗?怎么还能浪费时间在发呆上……”叶冰樱双手捧着面包,小嘴一点一点啃进去,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叶冰枫。
换上了长袖衫和百褶裙的叶冰樱,肯定是会很吸引来不少路人目光的,叶冰枫也因此而有点小骄傲。
带着诚恳,叶冰枫摇了摇头,这个计划还是不让叶冰樱那么快知道的比较好。
很快,于才全就回了短信过来:“我知道了,老师那边我会写好申请的了,不过也请尽快回来,不要落下太多课程,不然被抛开他也会跟不上的哦。”
叶冰枫微微颔首,关键时候还是这个朋友靠得住。
在和于才权认识的半年时间里,生活变得轻松愉悦了一些,不需要整天为了看着叶冰樱而忙碌。有了一个可以共同创作的人,空闲时间变得充实而不至于扰乱心情。
这也算是一大乐趣吧。
“你在写什么?”于才权从背后望向了伏身在桌上的叶冰枫,只见他左手上拿着一支铅笔,在一张布满着不明线条的纸上写了又改,改了又擦,如此一直重复着,最后也没得到些什么。
叶冰枫将身子向前坐了一点,有那冰冷的语气说道:“别碰我。”
于才权带着疑问皱了皱眉头,再仔细看了看,“五线谱啊……你是在谱词吗?”又重新从纸的顶端看起,确实如此。“写得很好啊,你为什么反对别人欣赏呢?”
“也许吧。”叶冰枫不多做声,铅笔和橡皮轮流在纸上动着。“至少我不这样认为。”
在一个被众人所歧视的世界里成长,对世界早已失去信心。
于才权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,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抽出另一份五线谱,递给还在埋头苦干的叶冰枫,“那这个,让你帮个忙。这份谱,帮忙填一下词吧。”
接过来粗略看了一下,将纸垫在原来的那份下面,继续忙碌起来,同时答了一句:“今晚我会处理,两天之后会还你了。”
让人不忍打扰他的就是那冷淡又认真的背影。
两天之后,叶冰枫如约交出了他的作品。其中有一句“我们依旧渴望能够追逐自由”一下子就吸引了于才权的注意。能够看得出来,他是一个受到类似畸形社会的折磨,造就了现在的他。
“曲写的很好,可以知道是谁写的吗。”叶冰枫很干脆利落地抛出一句话,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,都是棱角分明。“如果有机会,希望能认识一下。”
于才权微微笑着,将手上的纸对折了一下,“不管你是否相信,事实就是如此。这份谱,是我自己写的,没有任何旁人帮忙因为他们都不知道。我叫于才权,很高兴认识你,你呢?”他那灰红色的眼睛,虽然说不上好看,但却传达着自信和稳重。
“叶冰枫,擅长文字创作。”虽然只是一句及其精短的自我介绍,无不渗透出他的性格本质。
“原来叫冰枫啊。挺羡慕你呢,有才华又有外貌,我才貌双全不是吗?这个淡金的发色什么回事?眼睛也是,蓝色好通透啊……”于才权第一天认识就是问长问短的,非要了解透了才听不可的样子。
叶冰枫只是淡定地答了一句:“都是天生的,无需在意。”
然后,两人的交谈几乎变成了叶冰枫一直被于才权的各种问题纠缠着,不过也因为太过于没有营养而叶冰枫是有些随便的敷衍了过去。
但不可以否认,两人都承认了对方的能力,多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。
不过也许叶冰枫心里并不打算承认罢了。
“哥哥,我先走了!”叶冰樱的声音将叶冰枫拉回了现实之中,她已经是换好了鞋子,拿了书包,站在门口旁,“哥哥不要再发呆了,不然会迟到哦!”
叶冰枫以最快速度解决了早饭,跑回了自己的房间,换上一套完全不同的衣服,还带上了平时不会戴的帽子,没有拿书包,随手拿了几本书,架上了一副眼镜。
一切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,虽然有可能在妹妹面前是形同虚设一般。
没错,他现在要去的,就是叶冰樱所就读的平海第二中学,为此还特地向第一中学那边请了一天假。
即使不是那里的学生也没关系,毕竟门卫不会查这个,加上作为试听生进入也没有任何问题。
半小时后。
叶冰枫手捧着一个笔记本,缓缓在走廊一点点的行进着。
“一班在……”
也许是在刻意掩饰,以至于让他挤出一个看不见的微笑,保持着尽可能平静的表情,至少这样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。
过了一会儿,在人群中穿行的叶冰枫终于看见了一个牌子:高一(1)班。
当它到来的时候,课室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。原本还有些奇怪,但俯身向里面一看,原因就很明显了。
体育课的话,班上的男生早已消失一空,课间这点时间可不想浪费掉;剩余的人基本都是女生,属于那种不喜欢运动的,因为没有运动的打算,不少人都穿着长裙。
第二中学连体育课都可以不上啊……这个是不是太开明了。不过体质问题,他们没有考虑吧。
等等……话说回来,冰樱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,不是穿着裙子的么……那个状态还敢跑步么?
他的心,跳得有些快。
乃至于,连下楼梯的时候都没看到往来的人,急忙躲避之下还是撞到了墙上。
缓慢的走到操场,和叶冰枫所设想的一样,叶冰樱虽然是下来了,也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,在一旁静静的坐着,手里捧着一本书,微风轻轻吹过自己的头发和面颊,表情平淡而不失儒雅。
此时手里正捧着一叠教材,略微犹豫之后,他还是鼓了鼓勇气,坐到她身边,轻轻翻阅着手上的书。
其实他很怕,怕妹妹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怎么办。
“你不喜欢运动么?”叶冰枫抬头望着操场,上面有不少人在愉快的玩着,又望向依然在低头看书的叶冰樱,轻轻地开口向他问道。
一个陌生人的身份,来面对自己的妹妹,为了更加了解她,怀着担忧,绝不能伤害到她的心灵。
叶冰樱连看他一眼都不想,用一副漠然的声音答道:“不是。没什么心情。”
“我并没有在你的脸上读到失落啊。”
叶冰樱变得有些恼怒了,“我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。哪怕你的声音……”
她突然停住不说了。
叶冰枫心里居然闪过一丝紧张。声音确实是他忽视的问题。
不过更多的还是惊讶,今天叶冰樱表露出来的完全没有半点热情,和平时在家里的感情完全不一样,更像是自己也常常向世人展示的绝对冷淡。
克制着这份惊讶,叶冰枫合上书,站起身,“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,再见。”
不过,在他站起来的时候,胸前那个小小的白色翅膀吊饰沿着衣领口滑了出来,他也只不过是轻轻提起来之后再塞回去。
但是,也就在此时,叶冰樱说了一句话,“站住。吊饰,哪里来的?”
“忘了,很久之前的了。”叶冰枫早已经习惯冷漠,不加以克制,就是如此语气。
“这个吊饰……明明只有我和哥哥会有,不会再有第二对的……可是为什么?”叶冰樱一步一步走过来,“而且……为什么?为什么你的气质会跟哥哥那么的像,连目光,都好像……为什么……
我不能够允许啊……有你这么一个像我哥哥的人啊,多少也给我……改变一点点,至少吊饰给脱了!那是,我给哥哥的,最珍贵的礼物啊!”
越是说,叶冰樱是显得歇斯底里,在锁骨旁都隐约看得到另一个白色的翅膀吊饰。头上的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,双手抓着叶冰枫的衣领,眼神既悲伤又愤怒。
叶冰枫冷笑了一下,“放手吧,却不是你能改变的。”他将拉链一点点向上拉,硬是逼得叶冰樱松开了手。将帽子的帽檐拉到了脑后,仔细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。
这不是故意,他的心、仿佛有些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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